盛宴易散:卡波蒂书信

本书收录了卡波蒂私人书信400余封,由卡波蒂传记作者杰拉德•克拉克编选整理,首次向世人结集披露,由此呈现出一幅最为率真与私密的卡波蒂肖像,构成了一部具有非凡意义的作家自传。

从12岁写给生父的一份“声明”,到去世前两年发给终身伴侣的一封如泣如诉的电报,其间书信主人从一个跃入纽约文坛滔滔激流的“小巫师”与精灵,经历了他意气奋发的豪迈年代;之后是略微内敛,与伴侣长居欧洲、笔耕不辍的五十年代;再是一部非虚构写作创举之作《冷血》将他推至事业之巅,成为美国最负盛名的作家的六十年代;直至盛宴散去,光芒渐逝正值盛年的他毙于酒精与毒品。书信中的卡波蒂尽情袒露、生机勃勃,其为人为文的豁达开朗与特立独行,使本书充满了“绝对的趣味与劈啪作响的谣言八卦”(《名利场》语),一如一场易散的盛宴,令人一睹为快。

一九五九年十一月十六日星期一早晨,卡波蒂在《纽约时报》第39页里看到一则不太显眼的独栏新闻。标题是《富裕农场主及三位家人被杀害》。“一位富有的小麦农场主,他的妻子和他们两个年幼的孩子今天发现被射死在家中,”故事接着写道。“他们身被捆绑口被塞住后,遭猎枪近距离射死。”仅凭这短短一则报纸新闻,卡波蒂说服了《纽约客》派他去堪萨斯。他本意是想写一篇文章报道这起谋杀案对霍尔科姆地区,也就是被谋杀的克拉特一家人所居住的小社区,及邻近的花园城的影响。

他带着自己的幼年伙伴哈珀·李,出发去了一个对他来说如同苏联一样陌生的世界。花园城的善良住户并不喜欢这样一个对他们来说十分陌生的人——个子矮小,打扮花哨且带小男孩音。不过,一次友好的圣诞晚餐邀请给卡波蒂的魅力带来突破口,而后整个小镇都接纳了他。五天之后,十二月三十日时,凶手迪克·希科克和佩里·史密斯被逮捕;两个半月之后,在一九六〇年三月,他们被审判、定罪、判处死刑。随着凶手被捕并被定罪,卡波蒂意识到他能写的不只是一篇文章;他能写一本书——而且可能是一本佳作。他取名为《冷血》。

他完成了在堪萨斯的基本调查之后,回到了欧洲,在那儿他和邓菲在西班牙海岸租屋度过了两个夏天。冬天,他们在瑞士的韦尔比耶村买下一套小公寓。在欧洲,卡波蒂缓慢而又痛苦地写着自己的书。“我想这听起来有点自负,”他告诉唐纳德·温德姆,“但我觉得把它写出来是一项伟大的义务,即使这些素材让我越来越无力、麻木,而且,嗯,越来越害怕——我每晚都做着如此可怕的噩梦。”终于他完成了一切,除了结尾一章,要等被定罪的人用完他们可以上诉的最后一次机会,方可结束。月复一月的焦虑渴望,他等待着终审法院的最终判决。那天终于来到了,一九六五年四月十四日,在卡波蒂的目睹下,希科克和史密斯被处绞刑。

《纽约客》一九六五年秋将《冷血》分四部分发表。兰登书屋随之于一九六六年一月出版了精装本,其反响是每位作家所梦寐以求的——几乎一片赞扬,惊人的图书销量以及通常是留给影星的声誉。《冷血》在那十年里是出版界的热门大事,而卡波蒂则是每时每刻的名人。

卡波蒂在如此辛劳创作之后,欲放松娱乐一阵。于是这本名扬十年的名作问世之后,在一九六六年秋,一场持续十年的聚会紧跟而至。十一月二十八日晚,一个下雨的星期一,富豪名流们,以及许多卡波蒂喜欢的平凡人物,步入曼哈顿广场酒店,参加一场黑白化装舞会。如《华盛顿邮报》所写的,卡波蒂的名字,“和一份念起来如同《世界名人录》一样的嘉宾名单一起,将该舞会提升到一个盛大的、历史性的社交‘事件’。”亚拉巴马小男孩他来了,他看到了,他征服了。

除了从兰登书屋退休的罗伯特·林斯科特,卡波蒂这一时期的通信对象仍然与之前一样,又新增两个重要的人物——阿尔文·杜威,负责克拉特家案件的探长及其妻子玛丽。他写给杜威夫妇的许多封信包括信息询问——他显然欠他们的人情——但不久之后,显然是友谊超越了便利。事实上,他几乎接受了他们——而他们也接受了他。他在一封信里称呼他们为“亲爱的们”,在另一封里是“最亲爱的宝贝可爱兔”。凯瑟琳·格雷厄姆,《华盛顿邮报》的发行人,同时也是他黑白化装舞会的贵宾,也以“亲爱的凯凯”之称出现在信里。佩里·史密斯也简短地出现,他记起一首诗,向卡波蒂讨问诗句。卡波蒂找到了——是一位曾经红过的加拿大诗人罗伯特·W.塞维斯所写的——他可能注意到诗句用在他们两人身上同样恰如其分:

有种人无法适应
毫不安分守己
故伤透亲朋心灵
随意天涯浪迹……

致克里斯托弗·艾什伍德
[纽约]
1959年11月23日

亲爱的克里斯——

所有我听到的对你发表在《伦敦》杂志上的小说节选[1]的热情评价,(我想)你都会很高兴。那期杂志从书架上消失得如此迅速,以至于我十分艰难地才找到一本。噢,真的非常棒;就像人们说的一样棒——我渴望读这本书。

我明白你确实离开了兰登书屋;我想你做了正确的事——那里的人员相当卑鄙。

上次我收到唐[·巴查迪][2]的信,那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,他说你会去学院教书,去哪儿呢?那儿是怎么样的?

塞西尔直到一个星期前还在这里——为一部叫作《萨拉托加》的音乐剧制作(布景和服饰)。我在费城看了。[3]糟糕透顶。除了塞西尔的贡献之外。塞尔兹尼克一家在这里——他一直病得很厉害;她(偏偏)在那家演员工作室学习;他们正在这里找房子——说他们正要卖掉加利福尼亚的那一幢。田纳西和弗兰基他们从世界各地逃亡回来了。看了他的电影《夏日惊魂》,相当不错。同时也看了他们改编自《奥菲斯沉沦》(白兰度和马格纳尼主演)的电影。这片真是臭。遇到了S.[斯皮德·拉姆金]:失败使他有所改进。另外(在同一个晚上,不同的地方)碰到G.[戈尔·]韦达尔——我们无话不说。见到你的朋友,朱莉·H.[哈里斯],在演剧——她非常迷人,但剧并不怎么样。[4]哦,我可以一直写下去——写信给我,可能我会的。我爱唐。我想念你们俩,
T
[亨利·E.亨廷顿图书馆收藏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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