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来会幸福吗?酷儿未来,告别焦虑与不确定的时间观 – 端传媒

2024年1月30日,美国加州洛杉矶,美国太空总署退役的奋进号穿梭机,覆盖著白色防护包装。

2018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加・托卡尔丘克讲到:“泛滥成灾的暴力,愚蠢,残酷和仇恨被各种好消息中和,但它们无法掩盖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:这个世界出了问题,这种感觉曾经只属于神经质的诗人,如今却已成为人群中普遍存在的一种不确定性和焦虑感。”

但实际上,暴力,愚蠢,残酷与仇恨一直存在于历史中,它不是今天、此时此刻才存在的事件。而那曾经独属于“神经质”的诗人的情感——不确定性与焦虑感,为何成为了今日普遍的情绪?

我们又如何得知好消息的发生?什么又是坏消息?什么引导我们走向幸福?是对未来的希望吗?那对于“未来的感知”与“希望”又被如何构建?幸福究竟是一种标准还是一种感觉?不可否认,可以得到幸福的途经与现实产生了裂痕,许多人在向着“幸福道路”前进时,被保证的结果却并未到来,于是人们开始发问。

所谓幸福,所谓未来的图景,对未来时间的感知与对未知的希望,是如何被构建嵌入人的思维当中的?

我们如何想像希望,就如何获得希望。

制造幸福幸福科学假设幸福是“存在的”,可以被测量的、并且这些测量是客观的,而一个幸福结局的可能性,有关于生活的目标、方向,或者推动故事的情节——这些被和异性恋生活规范与法律紧紧绑定。

Sara Ahmed 在 The Cultural Politics of Emotion 中批判“幸福”,她指出幸福科学的一个基本假设是,“幸福”是好的,因此没有什么比最大限度地提高幸福更好的了。所以我们要尽可能提升幸福指数,而其内涵的逻辑是“意义”,在现代社会的网络中,我们被暗示人生没有意义等于 nothing,而为了不成为 nothing,我们需要变得有“意义”,而这个意义又是由某种逻辑构成的。

幸福科学假设幸福是“存在的”,可以被测量的、并且这些测量是客观的,而一个幸福结局的可能性,有关于生活的目标、方向,或者推动故事的情节——这些被和异性恋生活规范与法律紧紧绑定。比如,在大众媒体上,女性被评定“幸福”与否的重要指标是“嫁的好”,离婚则被当作大新闻来炒作;而男性被评定“幸福”与否的重要指标是“事业”以及家庭生活:是否有个好工作、好房子、好妻子以及孩子⋯⋯

人们都认为“应该”有一系列事件构成一生:上学,就业,买房,结婚,生子,退休,颐养天年。所以在上学的时候,人们想的是如何更好就业(这种情况在中国尤其严重,父母可以为了孩子的学业花大价钱买学区房;很多妈妈从初中开始就异地陪读;小孩从初中开始每年就几乎只有10天假期;同时升学的压力使小孩接连跳楼),就业的时候想的是如何买房并且结婚,买房和结婚时想的是如何方便孩子更好上学,一切都顺利,就可以退休颐养天年。

甚至可以说,异性恋规范比异性恋更早出现。因为异性恋生活被构建为一种最理想,最合法的生活方式。制度通过立法来保护和强化异性恋规范,因此这种规范甚至已经被抹去了其原本具有的性别、性向、关系特色,而成为“社会主流”的标准,成为“一般”“普通”“大众”对生活的基本想像。

2023年6月27日,土耳其,哈塔伊地震后,一对新婚夫妻站在瓦砾前。

规范是如何让我们成为规范本身的?Ahmed 认为这是一种现象学(phenomenology)概念,一种使身体朝向或远离其TA身体和物体的定向方式(orientation)-——通过重复动作,我们的身体转向或“定向”某个方向。因此, 内化的社会规范和行为将我们的身体“主要”导向异性恋的对象,使其它对象显得不可想象或不可能。例如 Ahmed 认为,“婚姻”是幸福感的主要指标之一,婚姻被定义为“所有可能的世界中最好的”,因为它最大限度地提高了幸福感。

幸福的科学可以被描述为形成性的:通过在某些地方找到幸福,它使这些地方变得好,成为应该作为商品推广的东西。相关性被解读为因果关系,然后成为晋升的基础。国家主义,父权制与消费主义与这种理想是共谋的,因为其一起以异性恋规范为基础制造了一个对美好未来的承诺。这种承诺提供了理想生活的脚本,创造了一种理想的生活方式:核家庭结构与性别分工,在这个基础上一切相关的都通过机构与公共文化使其再生产与传播:比如浪漫爱/母爱/家庭相关的文化产品、迪士尼乐园;各种东西方节日;甚至连养宠物都需要是 parent 和 kid 的关系⋯⋯而维护这种理想生活被认为是合法的生活方式(变成我们所知的生活),被认为是下一代(未来)的福祉所必需的。

而相信这个承诺的所有人一起来复制或传播这种文化,进一步维护其合法性。同时这个承诺的有效性来自于其保证你生活的幸福与舒适。

它们甚至被称为“快乐度计”,这些东西暗示了一个逻辑:“为未来投资”,你不是生活在此刻的时间中,而是顺着“幸福模版”的指向朝向未来。而快乐不是来自于内心的感受,却总是在未来等待。同时微观与宏观是合谋的,在评定生活在一个国家的幸福度时,个人又被隐藏在集体中被标准测量。

在未来很难去立刻展望时,幸福标准不再以其规划的目的地为终点做判断。只要完成了其中一项,有着朝终点出发的可能性便也可以称之为幸福。

在未来很难去立刻展望时,幸福标准不再以其规划的目的地为终点做判断。只要完成了其中一项,有着朝终点出发的可能性便也可以称之为幸福。近几年互联网上流行的tag几乎都是——“最想成为”“这样做你就可以”“谈恋爱结婚就是幸福”;在小红书上/IG/推特上,大家拼命地想证明自己是幸福的,即使现状并不令人满意。租房没关系,是自己的“家”就行。在声称”不要容貌焦虑的同时”,美妆博主教你如何选择一个合适自己的妆容,所以“所有女孩都是美丽的”或者是遵循着“健身博主”的饮食和运动建议,这样你就是一个自律幸福的人⋯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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